高俨刚才飞快的在心中算了笔帐,胶州到邺城的距离约摸只有到邺城的一半,若是在邺城推广海产,效率也至少比晋阳快一倍。
好歹邺城也是国都,达官贵人都集中在这里,无论人口还是消费力都远胜晋阳,足矣养活齐国沿海一带的百姓。
但问题是安吐根究竟把胶州渔民养得有多富?
若是胶州渔民个个都盼着吃他安吐根的这碗饭,高俨不介意在沧州、海州这些地方收购海产,以打压胶州海产的价格。
那样一来,胶州渔民见人家的海产比自己便宜,时间一久,海产卖不出去了,他们自己就会接受现实把价格降下来,而非是聚众闹事。
果然,去而复返的崔季舒拿着一封文书匆匆的走进来并佐证了高俨的猜想:
“殿下,胶州的赋税有六成都是渔政所得。”
崔季舒说完,见高俨没反应,殿内的气氛也有些怪异,急忙又提出建议道:
“殿下,臣以为发展渔政乃是富足沿海百姓的明政,应令其余州县百姓效仿胶州…”
“打住。”
高俨抬手打断了崔季舒的提议,这明显就是安吐根挖好的坑!
这厮起码是以高出当地水产十倍的价格买入的那些海产,否则胶州的渔政赋税比率怎会高得如此离谱?
要知道在海上讨生活也是分时节的,并非每日都会有收获,渔政首先应该是建立在必要的耕农基础上,否则整个国家都会落在老天爷的算计中!
尤其是水产还存在着运输不易,保存不易的弊端,万一海上时节不佳,难道全县百姓都眼巴巴的盼着朝廷来救济?
但安吐根作为一名商人,眼光的确了得,像他这样既有人脉又有实力的人,很容易让国家的经济秩序发生动荡,高俨觉得必须把他留在身边。
随后,高俨不理会崔季舒疑惑的表情,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安吐根:
“孤刚才所说的可不是提议,而是命令,你安吐根去了膳房也无需亲自动手,只要教会那些御厨,孤保管你吃的和以前一样好。”
安吐根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高俨,对他的做法感到非常不可思议,教御厨?
真的只是教御厨这么简单吗?
安吐根不信。
如果之前他对高俨还存有三分轻视之心,那么现在是一分都没能剩下。
“臣领旨…”
在收起轻视之心后,现在的安吐根这下开始担心自己若不遵从高俨的意志,他是否会痛下杀手了。
他觉得高俨应该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,只是晋阳那两座寺庙是他的心血所在,几千万钱的家当怎能说没了就没了??
“臣…”
安吐根欲言又止。
高俨瞄了他一眼,淡淡问道:
“怎么?你还有话说?”
安吐根油光发亮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:
“臣有一事告知殿下,殿下可否摈退旁人?”
高俨看了看一旁还在为刚才的事心神不宁的崔季舒,缓缓对安吐根说道:
“崔尚书乃朝廷重臣,也是孤身边可信赖之臣,你若是真有什么话对孤说,不必忌讳崔尚书。”
最近与臣子们打了不少交道,高俨这种半路出家的君王也逐渐琢磨出了一套御下之道。
而崔季舒见高俨居然这么看重自己,方才被打断的不安情绪立刻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感动。
安吐根笑了笑,他知道,自己的举动又为高俨收揽人心做了嫁衣,但没法子,谁让人家才是齐国的掌控者呢?
犹豫了一下,安吐根终于慢吞吞的说道:
“臣前些日子从门客那里听得一个消息。”
“何消息?”
高俨好奇地看着这胖老头,像他这样的老狐狸断然不会无的放矢。
果然,安吐根说出了一个令高俨十分意外的名字:
“是关于周国皇帝宇文邕的。”
“宇文邕?宇文邕怎么了?他不是已经死了么?”
高俨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,毕竟宇文邕一事全是他在背后拱火所致,所以这会儿听到宇文邕的名字,格外的上心。
但安吐根并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再次问道:
“不知殿下可曾听过许胤宗这个名字?”
许胤宗?
那是谁??
高俨摇头,正要表示自己不知道,一旁的崔季舒立即开口为他解惑道:
“殿下,臣倒是听过许胤宗的大名。”
高俨奇道:“乃何人也?”
崔季舒答道:
“此人祖上出身高阳许氏,现乃陈国尚药奉御,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,被誉为当世第一医家。”
“小崔尚书说得不错。”
安吐根接过崔季舒的话头继续往下说道:
“臣的门客告诉臣,他在江陵行商时无意撞见过这位陈国的尚药奉御,并且还偷偷跟踪过许胤宗,结果发现他到江陵只是为了接了一具棺椁。”
高俨疑声道:
“你是说,那棺椁里的人是周国皇帝宇文邕??”
安吐根点头道:
“臣的那名门客出于好奇,趁着夜色打开了棺椁,里头的人身穿一袭周室龙袍,年纪瞧着与宇文邕差不多。”
“单凭一身龙袍也不能断定那人便是宇文邕吧?你那门客又没见过宇文邕。”
急性子的崔季舒问出了高俨心中的困惑。
安吐根笑了笑:
“当然也有这个可能,可臣的门客告诉臣,那棺椁底下开了孔,分明就是为了给棺中人透气,所以他试了那棺中人的鼻息,竟发现他还活着,只是气息微弱,身上也有不少创伤,尤其左胸处最烈,可是…”
“可是什么?”
高俨听到这儿皱眉不已,他猜测安吐根知晓宇文邕之死与自己有关,故意出言试探,世上哪有这么离奇的事?
以宇文护的手段难道还能让重伤的宇文邕逃出皇宫不成??
安吐根定了定神,表情惊悚的答道:
“可是臣的门客发现宇文邕的心室长在了右边…”
“啊??”
崔季舒惊呼一声,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?心室长在右胸上??
高俨沉默了,心脏长在右边的人他听说过不少,其在后世的学名叫作右位心,至于有益无益全看个体发育,但偏偏是宇文邕,这就让他很吃惊了。
宇文护那老梆子怎不一刀把宇文邕的头给剁下来??
想到此处,高俨神情无比凝重:
“那你的门客可曾见到是谁把棺木送到许胤宗手中的??”
安吐根想了一下,然后答道:
“说是一位二八少女,腰间还插了一把十分好看的匕首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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