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日花费万钱在齐国已经算是巨富了,而且听安吐根的意思,万钱只是够他日常吃喝开销而已。
随后高俨非常好奇的问起他平时究竟吃的是些啥,毕竟上个月整座皇宫的吃喝用度,拢共也才支出不到两万钱。
而安吐根的回答简直让高俨大开眼界。
这老头不但顿顿都要吃参鲍鱼翅,还要用一盅辽东出产的老参,要知道他可是在晋阳!
在这个时代从胶州运送鲜活的海产到晋阳,少数也要十来天,而且还要保证到达晋阳时,那些海鲜必须是活的,过程更加不易。
若是这么算起来,胶州每天都必须有运送海产的队伍往晋阳出发,否则这糟老头铁定要断顿!
“你身子就这么金贵?”
高俨挑着眉头,看安吐根十分不顺眼,想我堂堂齐国大行台,也无法做到顿顿吃这么奢靡,你安吐根不过一受过朝廷册封的胡商,焉能这般享受??
没成想安吐根就跟没长脸皮似的,讪笑道:
“殿下啊,中原有句话说得好,千古艰难惟一死,这世上有谁不惜命呢?”
高俨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,就像是在看一只会说话的鲍鱼,而且还是特别大的那种。
没等高俨吭声,安吐根又补充道:
“再者说,臣享受这富贵也并非是巧取豪夺而来,每一样臣都付了钱,不但那些打渔为生的渔民得了丰厚的报酬,就连那些来往运送海鲜的客商也得到了酬劳,若是臣哪天忽然双腿一蹬咽气了,这才是殿下最应该担心的事情了。”
高俨这一下便沉默,他拉着个脸,对站在门外守卫的潘六奚龙恩道:
“去把户部尚书给孤叫来!”
安吐根的话让高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如果他说的事实,胶州那边的渔民已经形成了规模,要是突然之间没了销货渠道,那边非得乱了套不可!
然安吐根接下来的话从旁佐证了这个事实:
“臣年轻时也曾亲自走过商,知道长途运输的不易,尤其是活物,指不定还没到半路就死翘翘了,所以臣每次从胶州买入海产,都是以船计,那么多海产,总有能成功活着到晋阳的…”
高俨的脸色愈发阴沉,恨不能照着他的老脸来上一拳,这厮简直就在给自己出难题,谁不知这世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?
若是动了这老头,那些失去一下子收入来源的渔民可怎么活??
没一会儿的功夫,户部尚书崔季舒就被潘六奚龙恩叫了来,崔季舒一进殿,见高俨脸色十分难看,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,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错,大行台要问自己罪?
“臣崔季舒见过大行台。”
崔季舒刚上前走了两步很快就发现安吐根的存在,这老头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,还打招呼道:
“小崔啊,上回见你还是个莽撞后生,转眼间都坐上尚书了,啧啧,这都过去多少年了,容老头子掰掰手指头算算…”
崔季舒见状,只好硬着头皮向他问好,谁让人家年纪大是长辈呢?
高俨冷冷的瞪了安吐根一眼,转头对崔季舒问道:
“甭理他,你快给孤说说,胶州一地近三年来在户部的考评如何?”
崔季舒不愧是公认的干吏,想都不想便开口答道:
“殿下,胶州乃是我朝排名前五的丰都大邑,只次于京畿、并州、洛州、扬州四地,就是幽州也赶不上。”
高俨点了点头,继续问道:
“赋税呢?去岁收来多少?”
崔季舒只稍一回忆,而后又答道:
“四百三十万钱,粮两万担,布千匹。”
高俨一听,立刻明白了胶州的经济结构,通常商业发达的城市,缴纳的钱会比以农耕为结构的城市要多得多,像河北道内那些不靠海,商业也不发达的州,缴税的主体永远是粮食,并且数额远远高于现银。
想到这里,高俨不放心的追问道:
“那这四百多万钱有多少是从渔政收来的?”
这下崔季舒面露难色,吞吞吐吐的道:
“这个…臣还需要回去查阅一番…”
才说到这儿,崔季舒瞧见高俨脸色不好看,急忙道:
“臣这就去,请殿下稍待臣片刻!”
说完,他便提着官袍急匆匆的往外走去。
安吐根见状,对高俨笑道:
“殿下,这小崔子办事不利啊,可得好好惩罚惩罚他!”
“闭嘴!”
高俨火气冲天,目光直射向安吐根:
“这便是你为自己找的保命符??”
安吐根无辜的摊了摊手:
“殿下怎能这般冤枉臣呢?不可否认,臣是贪嘴了些,但臣从未触犯律法啊,臣的所为虽是出于满足口腹之欲,但得实惠的却是百姓啊!”
高俨一下子没撤了,这厮已经练就了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,想要让他痛彻心扉,必须另想法子。
因此,太极殿的气氛很快就变得诡异起来,高俨不吭声,安吐根也不主动开口说话,两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对方。
高俨的目光落在安吐根那身做工考究的衣料上,忽然笑了起来:
“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海产,不妨给孤说说,海产的究竟味道如何?孤还没尝过呢。”
一说到吃,安吐根的两只眸子都在放着光,然后绘声绘色的答道:
“海产种类可多哩,不瞒殿下,臣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名叫清炖海参,作法也不难,只是臣的厨子浸淫此道多年,味道与外面的不大一样,其中最重要的一环,便是起锅后往汤里头滴几滴人汝,那叫一个清香扑鼻,啧啧…”
安吐根说到这儿似乎想起了什么,还不由自主的咽了两下口水:
“还有那大虾,就复杂些了,如何去腥是关键,香料若是用多了,就失去了食材原本的特质,还有火候,既要保证肉质的弹性,又不能夹生…”
正当安吐根比手画脚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,高俨冷不丁插嘴问道:
“这么说,你那些厨子都是个中高手咯?”
安吐根听后得意洋洋的答道:
“他们都是臣手把手调教出来的,自然不差。”
高俨笑了:
“宫里的膳房总事最近刚好告假,就委屈你几天,让孤也试试你安吐根的手艺,放心,邺城离得胶州可比并州近多了,海产管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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