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毓敛眉道:“还好,面子上一片太平,只是……皇上那里……十有八九是知道
了些什么,有防范。”云毓凝目看我,“皇上这几日,没传召过王爷?”
我摇头:“没有。”
启赭那里最近无波无浪,自那日在我怀王府中,我诚恳劝谏之后,便再没有召我
到御前。
这样我心里反而有些上上下下的,不知道皇上那里,究竟在做什么打算。
我再接着道:“防范定然会有,我们在计划时,便已考虑到这一点,但他们手
中,应该没有实际证据,最近各武将大臣也无动向,只要过了五月,基本便大局已
定,即使知道,也无法奈何我等。”
云毓皱眉道:“大约如此。”抬袖斟酒,“不过,家父听到一个消息,皇上近几
日可能会召怀王殿下和其他几位王爷一同进宫议事,不知有何用意。”
这个消息让我有些意外,我与其他几位王兄一向被太后防得很严,而且为了防
止我等连成一气,还常做些厚此薄彼之事,除了每年初一或有什么大场面时一同应景
外,本王和其余几个王极少真的一起商议朝政过。假如消息属实,启赭的用意当真不
好揣测。
我道:“那只有等到去了才知道。”
云毓看了看我:“臣之前一直在劝王爷,如今还是要说,柳桐倚此人甚是棘手,
王爷还是远着些,莫上了他的套。”
我不禁笑:“随雅多虑了,柳桐倚能给本王下什么套,本王又能进什么套?对
了,随雅近日在圣驾前与朝堂中,也还好吧?”
云毓再看看我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而后道:“也只在这种时候,王爷方才喊臣
的表字,臣乍一听,不习惯,还要先反应一下。”再似笑非笑看我,“看来王爷对柳
相,的确用情颇深。”
不能不说,云毓的眼神,的确利得很。
我道:“深又如何?本王还不至于昏了头看不清形势,终究不是一路人。有时
候,于谁有情于谁无情,可能就是命罢。”
云毓慢慢点头,目光不知看向何处:“甚是,大约就是命了。”他抬手,再斟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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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杯酒,一饮而尽。
我也跟着举杯,不知不觉,三四个酒壶就空了。
第四壶酒见底时,云毓起身从屋内取来第五壶,看来他今日早有准备,屋里备下
了整整一坛。
再喝了几杯,我觉得头有点沉,摇手道:“罢了罢了,不能喝了,所谓借酒消愁
越来越愁,还是到此为止吧。”
云毓倚在栏边摇了摇酒壶:“等喝一千杯,喝到醉了,一千个愁正好就解了。”
我道:“你这是歪理。再说,就算本王思慕柳相不得,积下爱恨情仇。你喝得也
不比我含糊,难道被本王说中,胸中也有难纾之情?”
云毓抓着酒壶皱眉,定定地看我,忽而道:“既然酒不能解愁,王爷与臣换个方
法如何?”
他抬手放下酒壶,倚在栏上向我笑了笑:“不然,王爷和臣两个愁无可消之人,
互纾解纾解?”
我道:“怎么纾解?”
云毓笑着看我:“王爷近日也不知是否因一心追随柳相,这样的话都听不明白。”
我道:“的确不明白。”
云毓看了我片刻,起身至我身边,再一瞬,我僵了。
本王不是傻子,自然听得懂云毓话中的意思,平常也有过这种玩笑。只不过玩笑
而已。
但此次……
我昔日年少时,也曾像如今的启檀启礼般,常把骚包当风流,我记着我那时逛楼
子,还曾写过一首平仄不通的微淫小诗:雾凝结樱桃,露重打芭蕉;月影沉碧水,芙
蓉倦春宵。此诗如今看来狗屁不通,我很想当我没写过,但那时我却洋洋得意,还将
诗题在纱帐上,赠与陪我的小倌,当然他不会说不好,收得一脸感动。
任谁年少,都曾轻狂。
此时此刻,云毓与我唇纠舌缠之际,这首诗的后两句忽然鬼使神差地浮现在我心
头,不知道为什么。
可能因阶下花静,可能因廊中风软,可能因怀内隐隐的衣香。
说实话,横看竖看,抛去脾气看,云毓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人物。我知道他并非
我这种人,平时并没动过什么念头,但这个时候,我实在不大能忍得住再不动念。
我在眼看将要沉碧水的当口抽出一丝神智,握住云毓的双肩送出几寸,深吸口
气,勉强镇定道:“云大夫,这不当拿来玩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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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毓双眼如笼着薄雾的湖水,微微弯起:“王爷这时候不喊臣随雅了。”
一句话,几个字,变成了根极细的丝线,在我心尖上划了个圈。
我苦笑:“云大夫,再一步,玩笑就当真了。”
云毓道:“即便当真,又有何不可?”他也笑,“反正臣和王爷,名声早就坐实了。”
我道:“名声是一回事,实际怎样是一回事。本王记得云大夫不好本王这种。”
云毓道:“不过纾解而已,何必计较?”
只怕不计较,纾解变成越纾越不能解。我叹气道:“随雅,我不是瞎子,你今天
心里有事,我看得出来。”云毓嘴边有笑,眼中没笑,而且神情之中,带着点复杂,
有些像俗话所说的破罐破摔。
我继续道:“你憋了事情在心里,想来有不能对旁人说的难处,但不能因为如
此,就和自己过不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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