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哭好了没有啊？”
揽月楼中，陆拾寒房内，苏玉陵依旧抱着哭着的朱绵栊，正低下脸笑问她道。
“等等！”朱绵栊闷声轻斥。
苏玉陵笑了笑，接着将她揽至桌边，二人便各在一张椅上坐下。
朱绵栊抹了抹脸，看了看苏玉陵，见她还在笑着，带着泪花也忍不住叫道：“那你笑好了没有！”
苏玉陵便立刻收起笑容，朝她道：“我好了，你也可以了。”
朱绵栊努力止住抽噎，便回道：“我也好——好了……”
苏玉陵听着她说话间抽了一口气，扑哧一笑：“我又忍不住了！”
“你……”朱绵栊轻轻一拍桌子，哭叫道，“你放肆……”
苏玉陵摇了摇头，从袖中拿出帕子，递与朱绵栊去：“瞧你，眼泪又出来了！快些擦擦！”
朱绵栊将对方的手推了推，接着从自己袖中拿出帕子，朝她道：“才不要用你的，又要叫我洗了。”
苏玉陵笑哼道：“不要就不要，自有人要用。”说着便要收起帕子。
“拿来！”朱绵栊忽的又喝道，边将自己的帕子藏好，把对方的夺了过来，“你不给我用还要给谁用了！”
苏玉陵一笑：“少葱姑娘。”
“你敢，看我不打你几十板子！”朱绵栊道。
苏玉陵看着她：“如此狠辣，我哪里还敢与你一起了？”
朱绵栊听着嘴一扁，泪光莹莹道：“是啊，你大可以像刚才那样对我凶完就走……”
苏玉陵见她又要哭，立刻握起她手，道：“我哪里是凶了？”静了静，又道，“你既也不愿离与我分开，我们就应该去大理。知道么？”
朱绵栊将泪擦了擦，看向苏玉陵道：“可我死在半路上怎么办……”
“你又说什么了？”苏玉陵道，“去南边的路虽不像这儿那么好走，可至少天气还好，这已是上天的眷顾了。”
朱绵栊摇了摇头：“我的病我自己最清楚。”
苏玉陵轻轻一叹：“我知道你怕去了那里仍治不好，你的仇就没有时间再报，可你以为我不怕吗？难道我会叫你这样去冒险？”又静静道，“有时候，我甚至觉得我对你都超过你对你自己，你就从不把你自己放在心上，你的心里，仇恨远远大于别的东西，包括我。”
朱绵栊摇了摇头：“不是这样——”
“不，我不是怪你。”苏玉陵摇头道，“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也不明白你的痛苦，所以我也从不愿因为我是你喜欢的人而要求你对我说什么。可当你很努力地想要告诉我一些事时，我却又不忍了……”顿了顿，又低低道，“所以我只好自己想办法，一点一点地查以前发生的事，一点一点地想你的病因，一点一点地找办法医治你……”
朱绵栊听着掉泪道：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。”
苏玉陵摇了摇头：“不是为你，是为我们好，我们两个人，明白吗？我若为你好，就该任你完成你的计划，报完仇一走了之，你便不用再痛苦了。我若为我好，我就撒手不管你，自己一人去山林逍遥，从此不管什么事。可都不是，既然我们在一起，就该一起努力。过程原本就很苦，可又有什么苦不能两个人一起承担的？”
朱绵栊道：“既然两个人一起承担，你为何又什么都不与我说了……”
苏玉陵一笑：“与你说，与你说你还会任我做这些事了？”想了想，又道，“去零孤峰那次，你也不过就是叫我死心，让我以后安分待在你身边而已！”
朱绵栊笑了一声：“我瞒得过所有人也瞒不过你！”
苏玉陵哼道：“我不也是？如今全被你知道了！”
朱绵栊想了想，忽道：“你怪我么？”
苏玉陵一愣：“什么？”
朱绵栊低低道：“我叫锦程跟踪你了。”
苏玉陵摇了摇头：“当然不会。其实我如今总分不清你，所以才没有想到你会跟踪我。若是以前的你，跟踪不过是小事。”顿了顿，笑道，“我离开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听话，想不到一下就叫欧锦程跟出来了！”
朱绵栊道：“昨日我就知道你不是买东西，还带了雪豹补心丸回来，你曾与我说你叫你朋友帮忙找线索，我就猜到了……”又道，“如今是更大胆了，还商量着带我去大理！”
苏玉陵笑道：“哪里大胆，还不是去长白山呢！”
朱绵栊淡淡笑了笑，道：“只是大理，若不能治，来去一趟便要花我近剩下的一半时间，我如何还能这样耗……”摇了摇头，又道，“我不过是想与你好好地过完最后日子，何必再这么奔波？”
苏玉陵道：“你若觉得我是你值得去努力的人，就当信我一次。”
朱绵栊低低道：“我怎会不信你，我是不信我自己……”
苏玉陵心疼道：“那你要相信我们两个人。”又看着她，小心问道，“去么？我自然尊重你的意愿，可还是希望你答应。”
朱绵栊声音轻颤道：“你如今都费了这么多心血了，我如何能不答应……就是为了你，我也要去了……”
苏玉陵暗暗舒了口气，替她抹去泪水，欣慰道：“我一直最怕的不是找不到希望，而是你自己先放弃。”
朱绵栊点了点头，慢慢平复了情绪。良久，对着苏玉陵静静道：“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苏玉陵刚想说“什么都答应你”，却忽的一转念，对她道： “是不是若不能治，回来之后，你要做什么，我都不许再拦你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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