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峥凝望着门口处缓步走来的赵瑛。落日余晖从雕花窗棱间穿过,映在赵瑛红扑扑的脸上,比那芙蓉花还要娇媚几分。
他感觉到手臂处传来隐隐的酥麻感。
在听雨轩,看到赵瑛伏在外间的桌上睡着了。如玉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。谢峥的心被狠狠地拧了一下。相处这三天来,谢峥只从赵瑛脸上看到过恬静的笑容。
不曾想她也有伤心事!肯定是因为她母亲的病吧!谢峥心里觉得也只有这件事情了。他久经沙场,见过无数生死。
他在卢氏身上好像能嗅到死亡的气息。
他摆手阻止了她的丫鬟去叫醒她,俯身抱起了赵瑛。白芷瞪大眼睛,白芍则捂着嘴偷偷笑。
温香软玉在怀,让谢峥心弦一震。他低头看着赵瑛,见她眉心微蹙,小脸往他怀里钻去。
白芷忙快走两步。在前引路。谢峥抱着赵瑛跟在白芷身后,来到内室床边。谢峥轻轻把赵瑛轻轻放平床上,拉过被子仔细给她盖好,而后静静地坐在床边,什么都不想,就只是看着赵瑛的睡颜。
一盏茶后,谢峥起身,叮嘱白芷白芍好好守着郡主,才出门去了。
在来卢氏这里之前,他在书房特意找了本书看,好平复一下心情。
可现在看到赵瑛,脑海里又浮现出他抱着她时的样子,心跳加速,耳朵发热。
赵瑛越走越近时,他赶忙拿起手边的茶盏,假装在喝茶。
赵瑛眼睛直视看向她母亲,不敢去看旁的。她施了一礼,就坐到卢氏身边。
卢氏看两人面红耳赤的,看破不说破,只是心里暗自高兴。
卢氏拉过女儿的手说道:“趁天还没暗下来,早点回去。虽说两家离得近,可越晚越冷。”
赵瑛说好。她本想说我明天再来看望母亲,可一想到母亲一惯守礼,肯定会说出嫁的女儿哪里能天天回娘家,就算她是郡主也不行。唉,算了,明天来了,母亲总不至于把她赶出王府吧。
卢氏牵着女儿的手,把他们送到集福堂门口。“母亲就送你们到这里吧。”卢氏舍不得放开赵瑛的手,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女儿,能多看一眼就再多看一眼。
谢峥作揖道:“外面风大,请岳母留步。”
“回去吧!”卢氏轻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,然后放开了手。
赵瑛已决定明天还回来王府,所以没有母亲这般多愁善感,拜别母亲,出了王府。
来时三辆马车,回去却是四辆马车。卢氏命权叔多回了一车礼。
车厢里,两人静默无语。
谢峥想总这么静坐着也挺尴尬的,于是他清咳了一声,小声问道:“岳母的病……”
赵瑛任然闭着眼睛头靠在车厢壁上,别的话题都可以聊,唯独母亲的病她不想聊。她睁开眼睛回了一句:“不太好。”又把眼睛闭上了。
谢峥看她样子,心下明白她不想深谈这个问题。他道:“陛下念我常年在边关,甚少有时间在京城,这次成婚,准了我一个月的假。我们往后多回王府看看岳母。”
赵瑛没料到他会这样说,心里吃惊,但看他一脸真诚的,可见不是说客套话。
赵瑛默然片刻,道:“陛下给你放假,是为了让你多陪陪家人。你偶尔陪我回一次王府就可以了。倒是我,我定是要常回去的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岳母就你一个女儿,她现在身体又不好,最需要你的陪伴。父母的恩情怎么还都不为过。”
“你能理解,我很感激。”赵瑛道。
谢峥只是笑笑,没再说话。
马车很快就回到了镇国公府。赵瑛让白芷去跟谷叔安排下回礼的安置,才跟着谢峥去永春堂。
老太君让下人给他们端来热茶暖身,才对着赵瑛道:“现在天气冷,明天起郡主就不用天天来老婆子这里请安,初一十五来就可以了。我之前对你婆婆和嫂嫂也是这么做的。大家都有事要做,守那繁文缛节很费事。”
赵瑛微微一愣,方道:“祖母,我明天还想去陪陪我母亲。我这样常回娘家是有些不妥,可我母亲现在这样,王府就她一个主子在,我不去,心总是难安。还有,祖母不要再叫我郡主,唤我忘忧就可。”
“好,忘忧啊!去吧,不用顾虑。我们家虽是公侯之家,但就我们几个,没那么多规矩,怎么舒心怎么来。”老太君道。生离死别她经历多了,少年丧父,中年丧夫,老年丧子。生活的磨难没有击垮她,反而活得更通透豁达。
两人从永春堂出来后,又去了李氏的永宁院。李夫人也对赵瑛说初一十五请安即可。赵瑛也提起回娘家的事来。李氏道是应该的,人之常情。三人又话了些家常后,谢峥和赵瑛就回世安苑。
谢峥送赵瑛到花园门口,停住脚问:“那我以后唤你什么好?”
赵瑛没反应过来,愣住了,回了句:“都可。”
“那我也唤你忘忧好了,郡主郡主叫着,感觉好生分。”谢峥道。
赵瑛心想我和你也没多熟悉啊。但她还是点头说好。
第二天一早,赵瑛没去请安,但还是命白嬷嬷分别去告知老太君和李氏回王府的事。
出了花园的拱门,上了前院的游廊,想想还是去跟谢峥打个招呼比较好。
快靠近书房门,看到凌泉守在门口,书房门紧闭着。凌泉一看到赵瑛一行人,下了台阶,对赵瑛施礼。
“二爷在吗?”赵瑛问。
凌泉回道:“在的,二爷正在和军营来的人议事。”
“那我就不去打扰了,待二爷完事,你再跟他说我回王府了,大约申时回。”赵瑛边说边打量着凌泉,不错,也是个赏心悦目的儿郎,果真什么主子配什么随从。赵瑛想到了空青。空青也随她住进了镇国公府。之前出门都是和谢峥一起,就没有空青的事了。今天她只带两个丫鬟出门,所以空青一大早就备好马车在大门口等她了。想着空青一个人在前院应该也挺无聊的
她对凌泉道:“我有一侍卫,叫空青。如果你平时有空的话,请你多带他熟悉熟悉府里的事。你们也可多来往。”
凌泉笑着回道:“郡主放心!这事昨天二爷已经吩咐过小的,您和二爷回王府的时候,我已经带空青在府里逛了一遍了。昨晚,我们兄弟还一起喝了点小酒,没敢喝多。”
没想到,又让谢峥想到她的前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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